聊斋志异

注册

 
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

夏日册页 [复制链接]

1#

1

醒来,雨声峨峨然,读几页书,直觉天地都在心里。

叔本华说,快乐不值得追求,避免痛苦,需要智慧。原来,西方哲学与东方禅学一脉同宗。禅学追求心中无事,至境是——好事不如无。“心中无事”莫非“既不追求快乐,又避免痛苦”?东西方一起走向了内心宁静。

2

林语堂释词特别好,他说:孤独两个字拆开,有孩童、瓜果、小犬、蚊蝇,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,人情味十足。稚儿擎瓜柳棚下,细犬逐蝶深巷中。人间繁华多笑语,唯我空余两鬓风。孩童水果猫狗当然热闹,可是都与你无关——这就叫孤独。

一个人但凡拥有与万物共情的能力,则永远不孤独。

前阵,每天早晨拉开窗帘,一树合欢开在眼前,无论睡好与否,情绪低落与否,心里总是一震,入定般地站一两分钟,眼前充满羽叶、红花,微风轻拂……那一刻,直如感受到了天地的律动……这大约就是人的共情力吧。

初春之际,在路上忽然遇见一个乡下来的老人挑一担小鸡小鸭,心里一亮,不自禁地驻足,看了又看。世间任何物种,为何在童年期都是那么茸茸可爱?即便一个置身暮年的人,怕也会被这样的可爱所唤醒吧。

去年,一位读者无意间说,自从看了你写植物的书,才第一次真正注意路边的一朵花一棵草,原来真的是那么可贵可爱。

至少,又唤醒了一颗与万物共情的灵*。

3

无意间向一个写小说的文友推荐汪曾祺小说,叫其读读《大淖记事》《受戒》《鸡鸭名家》《羊舍一夕》等。末了,该文友竟转出一篇林斤澜贬汪之文。

颇为遗憾,一个写作的人,没有鉴赏力。

那篇借林斤澜之口贬汪之文,许多人转。他们都不曾读过汪曾祺?记得汪曾祺为了参加林斤澜小说研讨会,一个人闷在家里读了整整四天林的小说。这就是他的真。

汪去世多年以后,林与一小辈聊天,一直诋毁汪,通篇让人读出林的狭隘、嫉妒以及恶劣。两人境界,高下立显。

写这篇文的小说作者,可能也不读汪曾祺;若是读过了的,还偏写,同样没有鉴赏力,人品也不及多高。

后来得知,出版社即将推出林之文集,营销手段而已。更显恶劣了。

不知当下写小说的,可读废名了。还知道什么叫节奏、诗性吗?小说不仅仅叙事这么简单,语言、想象力两大支柱日间崩塌。一个夜里,读安吉拉

卡特短小说《树精》,第一遍,竟然没懂,但被她的语言深深吸引,就是那样的林中暮色苍茫……

一个人曾信口雌*,杜拉斯是二流的。也不知可看过《抵挡太平洋的堤坝》,讲人与自然搏斗而失败的深深无力。叙述同样一段生命历程,她晚年写就的《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》,比壮年出品的《情人》更加高超,真正回到了本原。前者荡涤着波涛怒吼之后的平静海面,后者力争掀起惊涛骇浪。张爱玲后期的《易经》《雷峰塔》,亦如是。

4

忽然发现,人至中年,有人还在继续沉迷于炫耀美貌、财富……一直在精神上原地踏步。

人类与其他物种想比,其局限就在于刻意——孔雀开屏,并非单单炫耀羽毛之美,而是出于繁衍的需求,则是一种严肃行为。

人类为什么炫耀之际,显得无比浅薄而伧俗?一树白兰花,开在六月,风来自香,一日日里,浑浑然,贵在不自知。天上的流云,逸态万端;地上的森林,石上的青苔,静谧幽深;甚至烈日下的紫薇,比凌寒独绽的梅花还要艰苦卓绝……

5

读《聊斋志异》,吃力而快乐。

吃力是,注释少。前后来回翻,读着读着,断气了。退而求其次,先将注释写在正文可见之处,以便读起来顺畅些。古文言根基浅,致命一击——别人早已于古籍里纵横驰骋,我还拿个锄头一点一点地刨,花十年时间,也不一定赶得上。

快乐的事情是,并非全部摹写神仙*怪。

第一篇选了《种梨》读,简直魔幻主义。蒲松龄比拉美那些魔幻主义小说家早了许多年,了不起。

读《青梅》,颇为不适,女狐天生做小伏低?无论人界、狐界、神界、魔界,都应众生平等。总之,不合人性逻辑。

语言好:“倏而花,倏而实,硕大芳馥,累累满树”……

任何文本都需要好的语言支撑。小说是,诗歌更是,散文随笔自不必提。

一回,三四十人同游,其中有声名显赫的诗人。想着,先百度几首诗读读,若写得好,则主动打个招呼。读了N首,那些字,都认识,但,被其一组合,一点不明白表达了什么。

胡适说,一提到白话文,许多人把重点放在“白话”上,而忽略了“文”,恰恰“文”是重点(大意)。

文是“语言”,是独立不二的“文本”。

有时,读一首诗,平平凡凡的一两句,电击一般,深深被震撼。好的文本后面,都有着一颗心。甚至,透过文本,我们可以捕捉到一个作者的心性。

所有的文字都是写作者的心证。

6

契诃夫的翻译者童道明先生去世,许多人怀念他。童先生说过,做任何事,都要带着一颗心。

我将这句话理解为“趋真精神”。

再见苏丝*

分享 转发
TOP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