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丑为美如嗜痂之癖——读《聊斋志异?罗刹海市》有感论及人、事物、建筑和雕塑,以及音乐、绘画等之美丑,都需对其进行审美活动,审美皆是人的看法。因此美既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,且美总以丑来证明,没有比较就没有美丑。美丑就如假是非真一样,像恶乃非善一般,丑就是不美。以丑为美就是以不美而为美。美学对丑的定义是与美相比较而存在的,具有与美相反内涵性质的事物属性。古希腊美学家认为不和谐、不合比例、呆板无变化即为丑;中世纪美学家认为,不受上帝统辖的感性世界是丑;经验派美学家认为不合目的、不完善是丑;俄国革命的美学家认为畸形生活是丑;直觉主义美学家认为不成功即是丑。作为事物的属性,丑与美总是事物的两个方面,它们总是相对立而存在、相斗争而发展。普通人的美丑观来自客观美学即是否和谐,是否合比例,是否呆滞与灵动。西施美,东施丑,就算东施模仿西施的一举一动都不美,因为东施五官不和谐,身材不匀称,给人不适之感,不美也就是丑陋。
古时有个商人的儿子名叫马骥,其貌比潘安,能歌善舞,风流倜傥。因父老而弃学继贾,从人浮海,为飓风引到大罗刹国。该国之人皆奇丑,“见马至,以为妖,群哗而走”。马骥见这等情形,觉得不可思议,自己如入虎穴,如覆薄冰,心里有些害怕。等明白大罗刹国的人害怕自己时,马骥反而以自己的丰姿来吓唬他们。看到有人吃饭就跑过去,丑人皆四散,马骥则大快朵颐。
马骥解决了肚子问题后,四处乱走,步入一个山村,看到有点人样的山民褴褛如丐。马骥站在树下休息,村人不敢前来,远远地看着他。村人渐渐感觉马骥不像吃人的怪兽,那些口鼻位置与中国人差不多的人拿出罗浆酒招待马骥。马骥问他们为什么害怕自己,这些人说:“尝闻祖父言:西去二万六千里,有中国,其人民形象率诡异。但耳食之,今始信。”问其为何如此衣衫褴褛。他们说:“我国所重,不在文章,而在形貌。其美之极者,为上卿;次任民社;下焉者,亦邀贵人宠,故得鼎烹以养妻子。”以丑为美,凭貌出仕。人越丑官越大,谁竭尽丑能,极者为上卿。这是一个美丑颠倒的民族,这是一个美丑观异化的国度。
古语曰:“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;上有所恶,下亦从之。”故“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死”,“齐王好紫衣,国中无异色”。大罗刹国之所以以丑为美,大概其国王其丑无比,但不能让人民有正确的审美观。于是用强权自创一套愚民标准,定美为丑,以丑为美。这套标准要执行下去,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丑类掌握话语权,选丑任陋,所重不在文章,而在形貌。丑分三类,即是美有三等,上等、次等、下等。
有搢绅大夫知村有异人,命令村民领着马骥穿街走巷,让老百姓看看什么是丑。然而每到一处,国人早关门闭户,一家老小躲在门后大气不敢出。好在附近有一个曾为先王出使异国的执戟郎,他见过世面,也许不怕马骥之丰姿。果然,执戟郎见马骥奉为上宾。执戟郎想向天子举荐马骥,有两三个大夫从中作梗,说马骥者,舶来品也。其怪可怖,恐惊圣体。马骥无缘得见天子,执戟郎甚为惋惜。一次马骥酒醉,以煤涂面作黑张飞,把剑起舞。执戟郎见到,大呼其美。马骥涂面作黑张飞,众惊呼:“异哉!何前媸而今妍也!”
马骥在执戟郎指使下,装了大罗刹国的一套以丑为美的系统,王喜,召以旌节,即日拜下大夫。但在大罗刹国丑到爆棚的自信下,一个有着正常审美的人是不敢言美只能比丑。假若当初定义人猪狗的概念,将其颠倒一二,指鹿为马,猪不如狗,养狗为人,也就不是怪异的事。虽如此说,美毕竟是美,丑还是丑。就像假的不能说成真的,恶的不能说成善的一样。世界上真假推理、美丑界定和善恶判断总是有一套公认的标准,像大罗刹国毕竟是异类,该谴责和批判,甚至遭到抛弃。
马克思主义美学从社会发展学的角度出发,认为否定和敌视人的本质的、阻碍人类创造美好生活的东西即是丑。逻辑天生与历史相关,发生了事情,不能用假掩盖,历史在逻辑的侦探下总会露出真相。而善恶属于伦理范畴,但善的一定是美的,恶一定就是丑的。没有第三种可能,更不会有橘枳水土异的狡辩。恶人以杀戮为乐,恶*以扰民害民为能,此皆是有嗜痂之癖。
马骥自涂其面,以黑张飞貌示人,此乃藏锋露拙之举,掩美示丑之态。虽加官进爵,终觉别扭,遂上疏乞休致,不许;又告休沐,乃给三月假。马骥跟着村人去海中市,与龙女喜结良缘,就此逃出以丑为美的大罗刹国,此是后话不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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