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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益源台湾金瓶梅在越南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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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前言

根据统计,《金瓶梅》至今已有汉、满、蒙、朝、越、日、英、法、德、俄、瑞典、波、匈、意、拉丁、芬兰、捷、南斯拉夫等十八种文字的版本①。

其中,拉丁化越南国语的译本,接触者不多,因此《金瓶梅》相关书录或索引,均仅著录:

金瓶梅越南文,全回(?),未见。②

关于此一越南文本《金瓶梅》,到底译于何时?译者为谁?

依据什么版本?

是节译或全译?

译笔成功与否?

注意“《金瓶梅》在国外”的学者,或许有兴趣一探究竟。

《金瓶梅书录》

胡文彬编著

至于《金瓶梅》这部奇书,越南人如何看待?研究情形又是怎样?

金学家们或关怀中越文化交流者,可能也有意了解。

由于笔者最近曾访问越南,找到《金瓶梅》越译本,并与该国学者论及《金瓶梅》,对《金瓶梅》在越南的翻译与研究,获得一些粗浅的认识;

今值“第二届国际《金瓶梅》学术讨论会”于山东枣庄召开,特就有限所知,向与会的专家学者做一简报。

二、中国小说的越南翻译

一九九二年元月,笔者随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陈庆浩教授,访问河内、胡志明市三周。

此行主要目的,在于深入考察越南汉喃书籍存在的实际状况,做为汉文化整体研究的具体工作项目。

工作之余,个人曾于一月十七日,应邀出席文化部在河内举办的“中国文学在越南出版情形”讨论会。

该讨论会召集越南全国重要出版单位,与中国文学专家座谈,谈论主题摆在如何因应读者对港台金庸、琼瑶等武侠、爱情小说的强烈需求?

以及如何提升品质,选译更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文学作品?对象以现代文学为主。

不过,就在会场旁的书展上,我们发现陈列的中国文学翻译作品,仍以古典小说为大宗,

如《三国志演义》、《隋唐演义》、《七侠五义》、《东周列国》、《水浒》、《聊斋志异》等,还是就是《金瓶梅》。

这些新近上市的翻译小说,绝大多数是旧版重印。

《中国古代小说》连环画(越译本)

中国文学,尤其是古典小说,在越南的翻译介绍,近现代掀起过几次热潮,北京大学颜保教授曾列制《中译越通俗小说书目对照一览表》③,

自年至年间,翻译作品(再版书不计)便达部之多,而这个数字还比实际拥有的要少,于此可见越南读者对中国小说喜好程度之高。

其中,历史小说素来最受大众欢迎,《三国演义》在越南被接受的情况,就如同亚洲其他各国一样,占着绝对的优势地位,故先后有、-、-、-、-、、年等七种不同译者的越译本出现④。

然而《金瓶梅》和《红楼梦》,“这两部深受满、日、朝、蒙人欢迎的作品,在中国以南诸国并没有获得显著的成功。……越南文的《红楼梦》译本也一直到年才在河内问世。”⑤越南文的《金瓶梅》译本呢,最早出现是在年,因此未及名列上述中译越部通俗小说书目。

《三国演义》越译本内封

三、《金瓶梅》:在越南的翻译

笔者所见越南文翻译的《金瓶梅》(KIMBNHMAI),是河内社会科学出版社(NHAXUBNKHOAHOCXHQI)于年3月,根据昭阳出版社(NHXUTBNCHIUDUNG)年译本的再版。

全书一套八册,凡回,近页。

年首度在西贡出版的《金瓶梅》越译本,译者及其译述过程待考。

此一译本,书首冠有“大明嘉靖三十七年,岁建戊午孟夏”(MùahanǎmMuN8,GiaLǐnh37trluaiMinh)观海道人序,书末殿附“乾隆四十六年,岁次辛丑季秋月”(Thángcuithunǎmsúu,CánLong46triuThanh)简斋袁枚所识之跋⑥,

因知翻译所据底本,当系近现代中国坊间排印《古本金瓶梅》之流的删节本⑦。

后人伪托的序、跋,译者似乎信之不疑。

至于译者是否忠实于《古本金瓶梅》来翻译?中文理解能力如何?则有待精通越文的专家学者详加比较判定。

《中国传统小说在亚洲》

克劳婷·苏尔梦编著

年河内再版的《金瓶梅》越译本,译文似未修订,仅在观海道人序前,增加了社会科学出版社的出版说明(Lǒinhāxutbn),以及河内师范大学黎德念(LCNIM)教授撰述的前言(Lǒigiǒithiêu)。

前者倾向采用李开先为《金瓶梅》作者的说法,后者则以12页的篇幅,对《金瓶梅》做了较为全面的介绍,并在《金瓶梅》惹人争议的话题上多有辩护。

除了河内社会科学出版社年再版的《金瓶梅》之外,笔者亦曾于胡志明市书店里见到别家出版社最近的排印译本,惜未能细看,但估计仍是年西贡译本的翻印。

据越南学者表示,越译《金瓶梅》售价昂贵,许多人买不起,可是既然有若干出版业者争相印行,足证该书仍有固定的消费市场。

四、《金瓶梅》在越南的研究

上文提及黎德念教授为越南文《金瓶梅》译本撰述的前言,是越南学者研究《金瓶梅》的少数长文之一。

此外,河内师范大学梁维恕(LVNGDUYTH)教授新著《为了了解中国八部古典小说》(HIN8BTHUTHUYTCTRUNCQUC)⑧,也以16页的篇幅,详细评介了《金瓶梅》。

《金瓶梅》在越南学者眼中,究竟是怎样的一本书呢?

兹另引梁维恕替《文学辞典》(TNVNHOC)执笔的《金瓶梅》辞条为例,供大家参考:

中国作家兰陵笑笑生[真名可能是李开先(-)]的长篇小说,作品主要描写《水浒》人物之一——土豪西门庆,充满罪恶、污秽的一生,把《水浒》中西门庆做了延长,创造了许多人物与情节⑨。

《金瓶梅》具体、细节地暴露了旧社会恶霸、土豪奢侈生活与趋附、谄媚权门以剥削人民的诡计。

它是中国古典文学史上少有的写实作品。作者着力于日常生活细节的详细描写。

如果根据话本而成的小说,如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》、《西游记》中,叙述倾向是简炼的,那么在此作品中,生活的画幅是宽阔的。

《金瓶梅》的这个贡献对后来的小说,如《红楼梦》,有显著的影响。

《金瓶梅》也有一些严重的缺点,那是过于偏重淫污、腐败行为的描写,而作者丝毫没有表示态度;

作者也吝于对被欺压、迫害的人们,尤其是妇女,表示同情,妇女似乎只是被玩弄的对象。

从前,《金瓶梅》一直被视为“淫书”,被列入“禁书”⑩。

对于兰陵笑笑生真名可能是李开先,作者吝于对被压迫者表示同情态度的这些说法,相信许多金学家一定无法苟同。

不过,这正是越南知名学者对《金瓶梅》的认识,无论对或不对,都代表着他们的意见。

近十几年来,中国大陆与世界各地纷纷掀起《金瓶梅》研究的风气,争辩多,成果也多;

可惜越南学界迟迟没能参与讨论,分享更多的成果。

这是世界《金瓶梅》研究的损失,也是现阶段中越文化交流明显不足的憾事之一。

越南展出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译作

五、结语

中越关系,渊源流长。

在文化上,同出一源。两国图书往来,过去纵有书禁,然交流之频繁,绝不比日本,朝鲜逊色。

我国历朝传入越南的图书甚夥,颇有籍赖保存者11。

在文学上,“日本、朝鲜、越南都受到中国古典文学的影响,其中越南,尤其突出”12。

缘于种种限制,我们迄今尚未觅得关于《金瓶梅》传入越南的早期纪录,不晓得有无珍贵版本藏于越南,也不十分确定《金瓶梅》对越南文学产生何等影响,

但衡诸《金瓶梅》在邻近国家或地区的传播情形来看,应该没有理由惟独不在越南留下踪迹才对。

越南学者阮苏兰博士做学术讲座

我们看现代越南文《金瓶梅》,截至目前为止,其实只有年的一种译本,所据原书版本(《古本金瓶梅》)亦非最佳选择。

既然今天越南逐步开放,且有意加强中国优秀文学(包括古典和现代)的翻译工作,那么我们是不是应当主动给予协助呢?

由于长期的封闭,国际《金瓶梅》研究的热潮还没吹袭到越南,但做为历史关系深厚的邻国学者,

他们其实是最有资格在《金瓶梅》向南传播和影响的课题上,提出他们的发现,以及各种研究见解的。

我们期盼不久的将来,国际间也能共享《金瓶梅》在越南翻译与研究的卓越成果。

本文作者陈益源教授

[注释]

①前十三种,见成都出版社《国际金瓶梅研究集刊》第一集出版说明言及,年7月。后五种,据王丽娜编著《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》补,学林出版社,年8月,页。

②《金瓶梅书录》(胡文彬编著,辽宁人民出版社,年10月,92页)、《国际及各民族金瓶梅译本索引》(《国际金瓶梅研究集刊》第一集,页)均同。

③该表乃《中国小说对越南文学的影响》一文之附录,见克劳婷·苏尔梦编著、颜保等评《中国传统小说在亚洲》,国际文化出版公司,年2月,-页。

④参克劳婷·苏尔梦编著《中国传统小说在亚洲》之总论,同前注,32页。

⑤克劳婷·苏尔梦博士语,同前注,9页。

⑥该跋署名,译者译成Gin-TraiVIN-MAI-THC,将“袁枚识”当做人名,是个错误。

⑦《古本金瓶梅》,有年1月襟霞阁主重编、上海新文化书社再版本,和年3月香港文光书局排印本等。卷首有明嘉靖三十七年观海道人《金瓶梅序》,清乾隆四十六年袁枚《原本金瓶梅跋》,皆为后人伪托。参胡文彬编著《金瓶梅书录》,同注①,85-88页,*霖编《金瓶梅资料汇编》,北京中华书局,年3月,11-13页。

⑧社会科学出版社,年11月。中国八部古典小说,指的是《三国》、《水浒》、《西游》、《金瓶梅》、《聊斋志异》、《儒林外史》、《东周列国》和《红楼梦》。

⑨以下有接近全文一半的篇顿,叙述《金瓶梅》主要人物与情节,并解释书名来由。

⑩见年社会科学出版社《文学辞典》第一册中。引文承蒙河内越南文学院中国文学研究组组长范秀珠(PHANTUCHAU)教授协助翻译,谨此致谢。

11详见昌彼得《中越书录》,收入郭廷以等著《中越文化论集(一)》,中华文化出版事业委员会,年4月,-页。

12语见*轶球《越南古典文学名著成书溯源》,《暨南学报》(哲学社会科学版)年第1期,56页。

文章作者单位:(台湾)成功大学、金门大学

本文选自《金瓶梅研究》第四辑(第二届国际《金瓶梅》研讨会专辑),,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。转发请注明出处。

(数据采集*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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